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宛磊耶路撒冷一日我们随笔

耶路撒冷一日

宛磊

一、走进圣城

我们是七月十三号的傍晚时分到达耶路撒冷圣城的。

一行五人,代表院方访问以色列北部的两家院校,商谈师生交流和其他合作项目。忙碌的两天结束了,进入最后一段行程:访问耶路撒冷大学。之前就已经联络好,我要在该校做一场学术报告。所以,十三号下午刚结束第二家学院的商谈,我们就上路了,从北部的加利利小镇,沿着巴勒斯坦东部的约旦河西岸,自北往南行驶。

约旦河西岸的景色是苍凉的。满眼是黄沙地,植被稀少,间或是椰枣林。这里没有人造绿地和树林,如特拉维夫市那样,于是露出了地中海东岸沙漠的本来面目。约旦河是干涸的,距离我们行驶的公路东侧,也就一二里地之遥,放眼望去,沿河床一带,植被依赖于仅存的墒土,似乎还有些朝气,但仅仅是狭长的一缕青色,似乎告诉人们,这是约旦河河床。原因是,据导游讲,河的上游水源,早已被叙利亚截断,作为报复以色列的手段。约旦河的岸边即是约旦国境线,布着铁丝网,标明约旦河尽属约旦王国。铁丝网的上方,电线上扯着红球,那是以色列空军训练的提醒标志,因国土狭窄,一不小心,飞机就会飞到约旦的国界那边。

女导游一路讲解着,说,这些是巴勒斯坦人经营的地方,你们看,垃圾成堆,这些地方有没有希望?

她说的是实情。整个约旦河西岸,无论路过的乡村和城镇,确实没有特拉维夫,或者北部的海发,那样干净,整洁,充满绿意和生机。

不过,这是因为巴勒斯坦人民无能,还是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,以及当今霸权主义者不惜牺牲巴勒斯坦人民的利益的作为所致?连年的战争、动乱、流民,哪里还能谈什么建设。这个课题太大,我在此不想展开讨论。

两小时左右,行至杰里科,公路转向西行,又不足一小时,至巴勒斯坦行政首都拉姆安拉,这座城市与耶路撒冷圣城,外延几乎毗连,再往南就是耶路撒冷。傍晚时分,我们到了耶路撒冷旧城的外交官旅馆,办了手续,住下。

十四日上午,我在耶路撒冷大学杜鲁门和平发展研究所做了一场学术报告,由该所的前所长易思礼先生主持。易思礼氏是海外研究中国回族伊斯兰的一位知名学者,七十年代在台湾调查回民的情况,其著作难免全尽大陆的实际情况,因而国内学者对其有所批评,指出其不足。摩洛哥犹太人阿拉伯化很重,与穆斯林关系也较温和;此人便是摩洛哥的移民。我很早就与此人有过通信往来,但这次是第一次谋面。报告完了之后,我们在校园溜跶一圈,看了学校的设置和风景。

接下来,就驱车到了斯科普斯山。此山在城北部,属于耶路撒冷,海拔八百多米,这是一个俯瞰全城的最好地点。通常看到的耶路撒冷全景图,也是在此拍摄的。热带沙漠夏日正午刺眼的阳光,照得在整个城市熠熠闪光。最醒目的,是圆顶清真寺,又称金顶清真寺。该寺建于七世纪晚期,阿拉伯帝国第九任哈里发阿布杜勒?马里克建造。当地穆斯林称为“萨赫莱清真寺”;“萨赫莱”意为“岩石”,故亦称“岩石清真寺”。一九四四年约旦国王侯赛因出资,为这清真寺个圆顶,覆盖上了八十五公斤纯金箔,使它成为耶路撒冷最炫丽的建筑。传穆圣于六二一年乘仙马尤麦佳飞至耶路撒冷,在今阿克萨清真寺一块岩石上登霄,遨游七重天。

与今圆顶清真寺南面正对,两三百米之遥,便是举世闻名的阿克萨清真寺,因为该寺的存在,耶路撒冷被称为穆斯林的第三圣城,仅次于麦加禁寺和麦地那先知寺。阿拉伯语“阿克萨”,意为“极远”,故又称“远寺”。相传为古代先知易卜拉欣始建,到第二任哈里发欧默尔时期(公元年)续建完成。现保存的大部分建筑,是公元十世纪阿拔斯王朝第十九任哈里发嘎希勒时代所遗留。不过,从远处看,它没有岩石清真寺醒目,其顶部如同中式的旧式瓦房的色调。

除此之外,还有基督教的圣迹,公共坟地,石砌城墙,还有环城的公路,等等,都尽收眼底,一览无余。

这个观赏圣城全景的山顶,还有阿拉伯人牵着骆驼,让游客骑了拍照;还有人摆了望远镜赚钱;还有卖耶路撒冷全景图的,卖念珠和其他纪念品的,都很缠人。我买了一张全图作纪念,付款五谢克尔,相当于十块人民币。

二、耶路撒冷的心脏

斯科普斯山看完之后,就驱车进了石头城墙环绕的耶路撒冷老城里面,前往阿克萨清真寺。不料,必须先进一个庭院,设有检查岗,进门检查;庭院内便是“犹太哭墙”,实际上也是阿克萨清真寺的基座护墙。从此庭院再过一道检查岗,再进安检门检查。然后通过一个封闭性市场街,沿街走到尽头处,开始上坡,坡上有门,有人在此把守;过了这个门,才上了山,即穆斯林成为“尊贵之地”,犹太人称之为的“圣殿山”,山上面便坐落着岩石清真寺和阿克萨清真寺。这样,得过两道检查,第一道,是所谓进入“犹太哭墙”的检查,由犹太士兵把守;第二道,是进入“尊贵之地”的检查。

上段文字要交代清楚,很不容易。首先是所谓“圣殿山”和“犹太哭墙”:圣殿山是犹太人的称呼,对于犹太人而言,耶路撒冷旧城最神圣的地方,莫过于三千年前由所罗门所建的供奉“摩西十诫”的圣殿,现仅存外墙残垣,称“西墙”(即现所谓“哭墙”),这堵墙的底层是希律王时期所建,山面岩块则是拜占庭时期以及穆斯林所建。复国后,犹太人回到巴勒斯坦,找不到别处可纪念的地方,就认准了这个西墙,就来此抚摸、亲吻,甚至痛哭不已,故称为“哭墙”。我怀疑“哭墙”是中文的表述,因为西文不是这样。西文原是Occidental,意即欧洲之墙,公元初,欧洲人认为耶路撒冷是欧洲的尽头,而这面墙就是欧亚分界线了;现在的表述,叫WestWall。但是“哭墙”这种称呼,确实很生动,也很准确。

其次是“尊贵之地”。犹太人所谓圣殿山上面,现在是穆斯林的岩石清真寺和阿克萨清真寺了;这些建筑,包括其地基部分,当然也包括哭墙,都属于穆斯林。但是,年以色列占领耶路撒冷后,不断拆毁阿克萨周围的建筑。年,还对阿克萨清真寺的地下通道,进行了“考古挖掘”,不仅已经导致该清真寺附近的道路塌陷,而且对整个清真寺的地基构成威胁。随后,联合国决议,阿克萨清真寺永远属于穆斯林,于是托管了该地。但是后来,以色列在此占领改地区。

西墙及其广场,实际上是一座庭院,现仍为犹太士兵把守。年轻的士兵入伍,要来这里宣誓效忠以色列,所以这里可谓是一个“爱国主义教育”的基地。我们来此参观时,就有一群犹太士兵,在哭墙前面合影留念。还见一些犹太人,排着长队,陆续走近西墙去近观或者抚摸。

耶路撒冷有四个区:东城,北部是穆斯林区,南部是犹太区。西城,北部是基督教区,南部是亚美尼亚区。由于阿克萨清真寺及所谓犹太哭墙,坐落于东城的穆斯林区和犹太区之间。因穆斯林和犹太教徒的众所周知的抗争,形成今日中东的乱源,可以说,某种意义上,以阿克萨清真寺为中心,这一带是耶路撒冷的心脏,也是整个中东的心脏。

除了犹太人在此朝圣,还有很多游客参观,他们来自世界各地,操不同的语言。那天,我们去的时候,也是人群熙熙攘攘,川流不息。

三、进入尊贵之地

阿克萨清真寺在以军的包围之中,对进入圣地礼拜者,限制很严。原来,外地穆斯林一律禁止入境,本地穆斯林限制在四十岁以上,而且清真寺周围设立数以百计的关卡和路障,重重验证,全身搜查。以色列前总理沙龙,为了表示他夺取全部圣殿山的决心,曾在他竞选中率领大批军人闯入阿克萨清真寺,引发了巴勒斯坦人民起义。

现在,我听说对外国穆斯林没有限制了,在哨卡安检之后,在进入阿克萨清真寺的通道上,两边都是商铺,于是选了一家,买了一顶礼拜帽带上,表明身份。走完封闭性的商业街,尽头处,一个斜坡,约十米,越过即进入了清真寺管理区。但不料,远不是容易进入的。

这里,我得追加介绍一下我们的导游。这是一位来自中国的中年女性,早年在以色列留学,后来嫁给一位犹太人,现在已在此定居,并生养一女孩。此人在该地区甚为熟悉,各类活动安排,胸有成竹,大家也都满意。有一点,她对整个巴勒斯坦的态度,用我们一行人后来的形容,她“比犹太人还犹太人”。她的政治观点我尊重,但对一些基本历史的讲解,很不严密,甚至荒腔走板。我曾与之辩论若干次,最终放弃了,不再争执;我们一行的另外几位团员,也有熟知这巴勒斯坦问题者,对她的一些说法,也是微微一笑了之。大家都知道,有一点很重要,我们必须顺利完成公务,不能因一些琐事闹得不愉快,打搅了正事。但是,从争论那一刻起,我意识到,血统和身份的认同,对我,对每一个人,是何等的重要。

买了礼拜帽正往里面走,就有两个年轻男性,英文讲得不错,纠缠着要给我做“向导”。在此之前,女导游曾提醒大家,这一带的阿拉伯人,人穷,蛮横,所以,一是要提防丢了自己的东西,二是不要轻易让别人帮忙,免得索要钱财。我受了这话的影响,而且见纠缠我的两个人,死缠烂打的样子,其中一人,满脸络腮胡子,面目狰狞,于是就没有往好的地方多想,立刻果断地挥手拒绝。

到了门口,有三四个人把守,我一时弄不清他们是什么身份,只是见他们的穿着,像是保安人员,见我们一群人来(实际其余的人是送我的,要确定我们在什么地点离开,随后好再找我汇合),很蛮横地说:哪里来的,请出示证件!

于是,我赶快取出护照,交给其中一位。

看者立刻问:你是穆斯林吗?

我答:是的。

再问:有什么证明?我伸出右食指,念了作证词。

再问:会念“法蒂赫”嘛?

我说:当然会。——这个我很自信。就在几个月前,我在沙特利雅得,一位阿拉伯朋友陪我礼拜,更正我念诵的发音;“法蒂赫”一章,他至少纠正我三十多回,直到他满意为止。——于是我轻松地念完了。

再追问:再念一段“索拉”。

我反问:这还不够吗?——实际上,我是怕念不好。因为懂得少,就找理由与之抗争。

终于,此人沉默片刻,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,随手递过我的护照:好了,进去吧。

我接过护照,放进包内,将包递给同事,并说:我们两点在此汇合,于是转身要进门。不料,从院内冲过来一个人,挥手阻挡。刚查验我护照的人赶紧对他解释:他是穆斯林,没问题,可以进了。但是冲过来的人不理睬,继续吼叫:出示护照!我无奈,又从同事手里接过包,拿出护照,让他验看。看完,他说:请念古兰经!

冲过来的个人似乎更严厉,谁都不睬,问完话,只是盯着我,等我念。

无奈,我再念了一遍《法蒂赫》。

念完,冲过来的人说:可以了,进去吧。

性格冲动的人,反倒也好打发。我安慰自己:这确是阿拉伯人的性格。接过护照,放进包内,再将包递给同事,又嘱咐一遍:我们两点钟在此地汇合。

前述纠缠着要“护送”我的两个年轻男性,其中满脸络腮胡子、面目狰狞的那一位,始终在“陪伴”我,见我“过关”了,马上要随我进入。我对此穆斯林身份的验证,已经很忍耐了,对此人的“尾随”,这时已怒不可遏,于是便对这这群“保安”大叫:请你们阻止这位“护送”的年轻人,我不要他跟着我!

那一群人保安,显然与之很熟,望望我,再望望他,终于什么也没说,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。那一刻,我确认,“他们是一伙的!”

满脸络腮胡子、面目狰狞的年轻人,忍耐性极大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,类似于中国的驾驶证,稍大一点,上面有相片,有英文,还有印章,递给我,耐心地说:先生,你看,我是穆斯林服务队的。

我乜斜了一眼,看他的眼神,他的眼神很是诚恳。

我这么一犹豫,他抓了时机,赶快说:我可以给你做向导。

我使出“杀手锏”:可我什么也不能给你。你看,我的包,钱包也在里面,朋友刚才已经接走了。

他说:我是穆斯林服务队的,我什么也不要。

我说:那你别后悔,反正什么也不给你。爱来不来。

听到最末一句话,他立刻随我进了门。

四、阿克萨清真寺的礼拜

进去之后,我问他:你是穆斯林服务队的,请你告诉我,为什么对一位穆斯林也这么严格?他立刻解释道:你知道吗,这是斋月,当然严格;另外,你身后跟着一个一个邪恶的女人,她是犹太人,你为什么与她做朋友?

他问话时,义正辞严。我一刹那,几乎全部明白了。不过,故意问:你怎么知道她是犹太人?

他说:谁不知道?我们都知道,我们这一带的人对她都很熟悉,她嫁的犹太人,还会说犹太人的话(指希伯来语),经常在这里转来转去。她从来不说穆斯林一句好话。我们是不允许任何非穆斯林踏上我们圣地的台阶。

我彻底明白了,刚才我为什么受到的“不公正待遇”。我解释说,她是我们找的导游而已,之前并不认识,也非朋友。听了我这番话,他的态度也明显变了。

这样边说,边走到台上的小净池。我熟练地按程序小净,他在一旁认真地看着,脸上露出和蔼喜悦的表情,嘴里呐呐说,对着呢,对着呢。

洗完了,他问我:你什么时间皈依了教门?

我说:我不是皈依,我生来就是穆斯林。

他说:没想到,中国也有生来的穆斯林。

我问:你是哪里人?

他骄傲地回答:加沙。——不过,现在住拉姆安拉。

我知道这句话的含义,微笑着问:你是战士?

他愈发骄傲地说:曾经是。我曾经为我们的事业而战。

一刹那,我有种莫名的感动。不过,我换了话题:你陪我做什么,又不能给你任何报酬。

加沙青年激动了起来:你以为你能给我多少?我不需要。我说过,我是穆斯林服务队的。真主会回赐我。我的作为祂知道。——说着,他伸出食指,往天上指。

我取出手机,递给加沙青年,背向阿克萨清真寺,请帮我拍照。加沙青年说,刚才见你背了一部好相机,相机呢?是不是犹太女人警告你,好东西要提防丢失,你不敢带进来?

我笑笑,不语;不过,也没有告诉他,情况确实是如此。

接着进了阿克萨清真寺。阿克萨清真寺整体石块建筑,高大宏伟,气势壮观,大殿可容五千人礼拜。到了门前,我想找个袋子,装上我的皮鞋。——这次来访,专门买了一双好皮鞋,很珍惜。加沙青年眼光敏锐,立刻说:放在架子上吧。——是不是犹太女人还告诫了你,脱了鞋子会丢失,我们这里贼多,动辄就丢东西?

我彻底无语了,但嘴上仍说:没这样说,没这样说。

加沙青年说:放在这里吧,我保证不会丢失。

随后,他告诉我,清真寺哪部分是旧建筑,那部分是新建筑。既然我从远方来,一定得去老寺的那部分礼拜。于是就去了。两人一同礼了两拜,我做了长长的“堵阿”,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涌动,眼眶里有点湿润。加沙青年见状,拍了我的肩膀安抚。

一会儿,过来一位青年,可能是寺内的管理者,与加沙青年争执。我大概猜意思,老寺的这部分,不再用作礼拜用,要礼拜,上二楼去。加沙青年解释,大概是说,这位兄弟来自远方,很不容易,在老寺礼拜一下,应该允许。随后我问加沙青年,你们是不是在争执什么,他微笑着说,没有争执,只是说件事情而已。不过,我们还是起了身,到楼上去了,并在此做了晌礼。礼拜时,左腿的风湿,加上几天的奔波,起身很难,加沙青年左手拦着我的腰扶起。

礼拜完毕,起身出来,见院子有乜贴箱,少摸出些钱,塞了进去。钱包一直在我裤兜,只是没有告诉加沙青年。捐了乜贴,又招呼加沙青年,拿出一百块钱人民币,还有二十谢克尔,说:你选吧,只给你一张。——请原谅我,刚才对你撒了谎,钱包我带着呢。

加沙青年咧了嘴,满心欢喜:问我,那个钱数大。我说人民币,他选择了人民币。我犹豫了一下,又说:这张谢克尔,您也拿上。说罢,塞给了他。

这一幕,被近处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发现了。他追了过来,伸出脏兮兮的小手,也向我讨要。加沙青年为保护我,厉声呵斥,小男孩闻声怯弱地后退。我生平没见过那样的眼神:期盼,害怕,欲向前探,又止步不前。我的心一时脆弱无比,有点哽咽地向孩子招收,让他靠近我。孩子小心地移近,我伸了手,递给他十谢克尔。孩子匆忙接了,转身就跑。这个过程,我和孩子同样提着心,他转身跑掉的一刹那,我如释重负。

五、参观圆顶清真寺

本来一进门,上到山上,就是圆顶清真寺,但是为了赶礼拜的时间,未及看它的内部。这会儿,有充分的时间了。

加沙青年接了我的乜贴,更把我的事当成大事。这个大事现在只有一个,就是进去圆顶清真寺里面参观。他胸有成竹,汹汹地往前走,不时回头朝我摆手,领我从西门往里进。但是,这个寺,每天由妇女们占据礼拜,似乎成了传统,我们往里挤的时候,也是礼拜刚下来,妇女们蜂拥而出,根本挤不进去。于是,只有站在门口等,等到人少了,加沙青年就顺着门边,逆流再往里面挤,我则尾随其后。不料,有人在门口维持秩序,根本不让进,结果又退了回来。

在西门稍等片刻,加沙青年已急不可耐了,对我说:这边来!于是又转到南门,仍是汹汹地往里面挤。可是,南门更惨,维持秩序的一位青年,肤色稍黑,膀大腰圆,干脆关掉一扇门,留着的一扇门,只准出,不准进,他就双手叉着腰,立站在那儿,很是威武。加沙青年上前对他说了一番话,大概是求情,但是把门的壮汉嗓门比他还粗,凛然不可侵犯地地挥着手,逼他走开,弄得加沙青年很没面子。

见状,我急忙凑上去,对加沙青年说:不急,我门稍等一下。但他说:你的时间很紧呀,不是两点钟要与朋友汇合马?——噢!我差点忘了,他竟是粗中有细,进门那会儿,我给同时交待话的时候,他在一旁听着呢。

没出两分钟,加沙青年又上前,再次与把门的壮汉交涉;还有一小群人,也是等不得的急性子,加入加沙青年,张牙舞爪地与把门的壮汉理论。到底什么原因,我不知道规矩,只是站在门外,人也越聚越多。

待加沙青年再次败下阵来,我已经有了决定;我走上前对他说:兄弟,尽心了,你只管去忙吧,我再稍等会儿。

这次,他没有拒绝,只是面有难色,很愧疚的样子。

我乘胜追击,说:你去吧,肯定还有活忙。我还有时间,你看,离两点还有近一个小时,我同大家一块等,肯定能进去看。

加沙青年似乎不敢直视我的眼睛,嘴里呐呐说:那——,那好吧!你觉得行吗?

——行呢,没事,今天多亏你陪我这么久,你走吧。

——那好吧。再见。

——再见。

加沙青年离开了,没再回头。我忽然感到,这个青年真好,像兄弟一样;他的模样,根本不是狰狞,而是威武,有一种英雄的气概。耿直,仗义,即便有如常人讨嫌的毛病,无非贫穷所致;但同时又觉得遗憾,一是忘记了问他的名子,二是没拍张照片留念,真是太粗心了。

加沙青年离开约十分钟,把门的壮汉妥协了,打开了关闭的门,敞开进人。我再认真问他一遍,壮汉说,进吧,进吧!

岩石清真寺除了建筑之美,寺内还有一块镇寺之宝:一块淡蓝色的巨石,被放置在寺的中央,长十七八米、宽十三四米、高出地面一米多,银、铜镶嵌,铜栏护围。这块岩石上有一个大凹坑,相传是先知穆罕默德在此处“登霄”留下的马蹄印。不少人拍照,我也举起手机拍了照。有一半的空间,铺由地毯,供礼拜用,围绳拉着。还有些人,找个角落礼拜,或是做都阿,地上甚至拜垫也没有,就在石板上进行。

参观完毕,抬手看了手表,赶快往外走,因为约定的时间到了,该离开了。

六、告别耶路撒冷

准时与同事相见了。我们一小群人,包括女导游,于是顺着封闭的市场街往外走。

忽然,在一家珠宝店门口,又撞上了加沙青年。他迎上来:进去了吗,兄弟?我也一惊,赶忙回答:进去了,进去了。——你在这儿工作吗?

——是呀,我就在这儿工作。

显然,他的所谓穆斯林服务队的身份,只是兼职而已。

这时,女导游走近了,对加沙青年说:你是不是又向人我的游客索要钱财了?——看来,他们彼此真的很熟悉。

加沙青年很尴尬,挣着脖子争辩道:我要了吗?你问问这位兄弟,我要了吗?

我赶紧过来解围:没有要,没有要,确实没有要。

女导游说:那就好,那就好,以后也别再要了。

我的另一位同事过来凑趣:来,我给你们照张相。——于是,留下一张照片,弥补了我的一个遗憾。然而,直到分别,我仍忘了问他的名字。

剩余的时间有限,我们计划着,参观了几家犹太教堂、市内的考古街,还有旧城的雅法城门及其附近的石头城墙,在仄仄的石头巷中穿梭。这些,印象最深的是犹太教堂,因他们来自世界各地,其教堂的形式及宗教仪式,差别甚大。最后,在雅法门外的新式商场溜达一圈。实在累了,坐在路边,等我们的司机来。

时间不久,师傅就驾车过来了,女导游催着我们上车,赶往特拉维夫机场。我再回头眺望了雅法门和石头城墙,夕阳的光辉里,圣城显得非常美丽。从昨天的黄昏到今天的黄昏,我在耶路撒冷刚好经历了整整一天一夜。我心想,别了,耶路撒冷;别了,圣城!我已经很满足了。

然而,告别了圣城的什么呢?

——是阿克萨清真寺和圆顶清真寺,还有加沙青年。我心里这么默念着。

二〇一七年七月十二日

写于信阳翡翠锦苑

投稿邮箱:womenzazh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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